小城菜市

金星寂静地挂在东方，

村庄打着扑鼾儿，懒人们还在梦中。

你们赶着轻便的月亮马车

从青色的菜园出发，

沿着泥泞的乡间小径，来到这里―

我的红薯哥哥和苞谷妹妹，

你们多像一群安静的乖孩子，

蹲在小街的掌上：排排坐，吃果果。

神圣的日子，老父亲喜悦地将你们打扮：

朝霞是颊上酡红的胭脂，

露水是颈上闪亮的项链。

辣椒披上红围巾，丝瓜穿上绿草裙，

秋天掀起茄子一袭紫色的风衣，

豆荚鼓起小嘴巴，

冬瓜欢喜得笑眯了眼儿……

美啊，我愿用一百首诗交换此刻：

这黎明的生动，菜市的喧嚣；我愿用它们

交换山坡下的村庄，那永不复返的菜园，童年

诚实、艰辛的劳动；我愿用一千首诗交换人间

平凡的诗意和烟火，交换金星洒在你们身上

微弱的晨光或一粒泥土的清香……

我愿我这辈子所有的诗，被烹成日子的佳肴，

被劳动者结实的牙齿

反复咀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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