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有洞天(别有洞天是什么意思)

2022-12-12 08:35:26 发布:网友投稿 作者:网友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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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行山被身着典雅旗袍的女孩引入到一间古色古香的大厅内,厅里设有两排铺着绣有云纹褐色桌布的⻓条桌,桌后设一座椅,桌上摆着号码牌,他的那张桌子上的序号是8,骆行山看了一眼那号码牌,又看了一眼排在他前面的宾客,心里暗暗自得。

他这两年在生意上颇有建树,身价飙升,圈内都传他进了岚山商界前十,只是这排名都是大家私下说着玩,也没有福布斯之类的机构背书,但今天一看,本地商界执牛耳者的林家看来也认可他实力足以进前十,而且一下越过两个席位。

打几天前他就在期待今天这场拍卖会,与拍卖行不同,今天这场拍卖会是林家主办的内部拍卖,但藏品价值却绝对不会低于各大拍卖行的春拍秋拍,主要原因在于今天拍的是林家老爷子林源的藏品。

林老爷子是本地有名的大收藏家,生于上个世纪二十年代,如果所传不虚,到如今已经一百多岁。 年轻时从商,创下赫赫名声,构建起庞大的商业帝国,后来年岁渐⻓,渐渐居于幕后运筹,据说近几年精力不支,才将林家的控制权转交给后辈。

前几天圈子里传,说林家老爷子林源病危,想要临死前为一辈子收藏的古董珍玩找个好归宿。

收藏圈里有一句话说——藏家流水转,珍宝恒久远。 作为寿命有时尽的人类,注定是没办法永远拥有那些传承千百年的古董珍宝的,因此在自己大限将至时,找个好主人,也算是对这些相伴多年的宝⻉有个交代。

骆行山心下感叹,这才是真正藏家的⻛⻣。 时间很快到拍卖时间,拍卖师上台致辞,很是夸奖了一番林老爷子的藏品价值之高,接着拍卖会开始,前面拍了一系列藏品都是书画文玩。

骆行山对这些没兴趣,只喜欢玉石和⻘铜器,但据说林老爷子此类藏品不多,所以也没寄予多大希望。 当拍卖会进行到后半段的时候,骆行山心里已经确定自己此次恐怕会失望而归,然而就在他犹豫着是否要找个借口先离开时,工作人员用小⻋推出一座山石。

这可不是常规藏品!

骆行山一下被吸引住,心在胸腔里擂鼓一样跳动。 “此件藏品为林老先生专⻔为本次拍卖会拿出来的,按照林老的要求,此物暗拍,有意向的客人可用桌子上的笔将金额写在纸上封入信封,我们的工作人员会将信封统一收回,然后公布获得者姓名。 ”

拍卖师话音刚落,厅里就泛起一阵私语。 骆行山听⻅身后那排有两人在低声议论。 一人惊诧道:“莫不是那件每逢月圆之夜就会有雾气从山石缝隙中蒸腾而出的仙山?”另一人道:“应该不会错,就是那件。 ”

前一人道:“林老爷子不是没了吧?”

后一人问:“为啥这么说?”

前一人说:“我听说老爷子说过,这件东⻄除非他死了,不然永远也不会出售。 ”

骆行山竖着耳朵听,心想自己竟然从不知道老爷子还有如此神奇的藏品,真是孤陋寡闻,这么一想,心里更加想要得到那座假山,但这件藏品采取暗拍,很麻烦,玩心理战术,老林家真不愧是世代经商,很懂搞人心理。

骆行山腹诽了一阵,强迫自己冷静头脑,喜欢是很喜欢,却也没到为此丧失理智的程度。 骆行山考虑片刻,在纸上写下数字,塞入信封。 他给出一个自己认为合适的价格。 如果没拍到,只能说明自己命里没有此物。

看旗袍女士收取的信封数量,出价者不多,但都位居前列,序号在他之前的只有两位没出价在他后面的则有七位出价,也就是说算上他一共有十三个出价者。

“好了”,台上的拍卖师边说边打开一张纸,看了一眼纸上内容,“下面揭晓这座假山的获得者,2号赵任先生。 ”话音方落,厅里响起掌声,四十多岁的赵任起身,拱手向其他宾客致谢。

骆行山一阵失落,旋即调整过来,赵家毕竟财大气粗。 然而就在骆行山以为尘埃落定之时,一个年轻人匆匆跑上来,直接从拍卖师手里抢过话筒,“抱歉,我太爷爷说了,这件藏品不卖了。 ”

年轻人说着,朝赵任的方向鞠躬道歉,“赵先生,我太爷爷说,为了对您表达歉意,下面拍卖的里面,免费送您一件。 ”

这话一出,原本脸上已经挂色的赵任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前面藏品拍出的价格最低的也有一百万以上。

“那这件呢?”赵任不死心地追问了一句。

年轻人回:“我太爷爷说,要送给有缘人。 ”

骆行山撇嘴,心里吐槽:什么有缘人,还不是因为价没给够。 之后又陆续拍了七八件藏品,赵任选了其中的一个花瓶。

临近尾声,大家起身寒暄,然后准备离开。 骆行山跟两个相熟的朋友边走边聊,冷不防,有人在身后喊他名字,他转身去看,没想到是那个替林老爷子传话的年轻人。

“骆先生,请您等一下,我太爷爷想要⻅您,不知您是否有时间。 ”一边跟着年轻人在中式庭院中穿行,骆行山一边还在回味刚刚两个朋友听说林老先生想要⻅他时的诧异神情。 在他们看来,能⻅林老一面,已然能算得上是一件大大值得夸耀的事情。

走了大约五六分钟,骆行山被带进一处位于建筑群深处的四合院中,年轻人请他在堂屋里稍候,过了片刻,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被用轮椅推进来。

骆行山上前一步向老人鞠躬:“林老先生您好。 ”林源挥挥手,笑着说:“别客气,我这人最不喜欢客气,这年纪一大,辈分又⻓,里里外外都给我客气。 烦死了。 ”老人家脸上皱纹沟壑纵横,但面色红润,中气十足,看面相说七八十也有人相信。 只是说话时右侧眉⻆不时上挑。

骆行山按下激动心情,正待说话,林源却打断他。 “你别多想,找你来也没有其他事情,那座假山,我想送给你。 ”

骆行山瞪大眼睛,呆立半晌:“为什么?”

林源呵呵一笑:“我觉得你和它有缘,不用我说,你自己也应该知道。 ”

有缘无缘这种话骆行山向来不信,但那假山石他看着就很喜欢,这么说也算是有缘。

“行了,看你反应就知道我没说错,那就这么着吧,我回去睡了,阿初,送我回去。 ”被唤做阿初的年轻人应了声“是”,推动轮椅朝外走,扭头跟骆行山说:“一会儿有人领你出去。 ”

2

骆行山一直回到家里还有些云里雾里,感觉整件事情处处透着奇怪,经商多年,他向来不太相信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然而此时此刻,这样的事情却真实地发生在自己身上,令他不信也不行。

翌日一早,管家来通报,说有林姓的家人前来送货。

骆行山心下大喜,匆匆换上衣服到⻔口迎接。

来了两辆⻋,东⻄放在押送⻋上,身着制服的专业人士将装着假山的防碰撞保险箱送进骆行山的别墅。

林家来的人是昨夜那个叫阿初的年轻人。 骆行山⻅他身穿一身黑衣服,面色悲戚,心里便是一跳,试探着问了一句。 阿初便告诉他,今天凌晨,林源老太爷仙逝了。

骆行山听了心神撼动,呆立半晌,等他回过神来,送货人已经尽数离去。 摇头哀叹一番,骆行山回到室内,将保险箱打开,那座假山便展现在他面前。

那是由一整块寿山石雕刻成假山,高约四十五厘米,宽约二十厘米,⻓五十厘米,上有拇指大小的亭台,微小如刻痕般的阶梯,赤色山崖上有篆字“云梦”,假山阳面有孔三十六,阴面有孔七十二。

骆行山猜测这两个数字对应的是天罡和地煞之数。 整座假山温润有光,光线在其上流转,摸起来隐约像是有温度,并不像普通玉石一般寒凉。

骆行山越看越喜欢,拿了放大镜在前面观赏,只⻅山巅之上亭台中的游人五官细腻,眉眼生动,栩栩如生,骆行山看得入神,猛地⻅其中一人扭脸朝他笑了一下,他吓了一跳,放大镜失手落地。

左手随之一痛,原来刚刚受到惊吓时,左手无意识被锋锐的山峰在掌心靠近拇指指根处划了一道伤口,伤口不大,渗出几滴血,淋在赭色山石上。

骆行山顾不得手上伤口,赶紧找柔软鹿皮手绢去擦拭。 但等他拿着手绢回来,却惊愕发现淋上的几滴鲜血竟然不知何时已经浸入山石中,一点痕迹都没有,就好像假山刚刚吐出舌头一点点将血迹舔舐干净。

骆行山清理了一下伤口,捡起放大镜,再去观察那个会笑的石人,却并无异样。 也许是放大镜边缘出现的光线折射,骆行山心里猜测,随后搬把椅子坐在旁边继续观赏。

山体上孔洞大小不一,形状各异,而且不知多深,手掌放在洞口,甚至能感受到轻微的气流。 也不知道圆月之夜是否真的会有蒸腾雾气从这些孔洞缝隙中冒出来。 骆行山一边想一边打开手机查看日历,心里顿时激动起来,今天就是月圆之夜。

焦躁难安地等到夜里,骆行山困得哈欠连天,一直靠浓茶顶着才坚持到月上中天。 关掉屋内灯具,水银般的月光从窗口流入,也洒在假山上。 骆行山侧躺在宽大的沙发上,眼睛盯着假山,恍惚间,好似真有云雾渐渐从孔洞中溢出。

接着异香扑面,骆行山原本困乏的意识顿时精神起来,从沙发上坐直身体。 只⻅此刻乳白色云雾如同流水一般从孔洞泄出。

骆行山目瞪口呆,正想找手机拍摄下这一幕,忽然察觉有人呼喊他的名字。 呼喊声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

骆行山下意识应了一声,转瞬间就觉得自己恍惚了一下,接着整个人像是忽然腾云驾雾一般⻜了起来,不,不是上升,而是下坠,他啊呀大叫,拼命挥舞四肢,身体却完全不受控制地下落,大约坠落十几秒钟,速度减缓,忽然就落了实地。

脚下踏实,骆行山松了口气,好歹没被摔死。

只⻅周围云雾环绕,挥之不散。 骆行山怕胡乱走动,失足坠落,因此只敢手脚并用地在一寸寸在身周探索,如此试探着走了几步,忽然一块石碑从雾气中凸显,他走到近前,仔细察看,之间上面以篆字写着三个字——接凡台。

石碑是一整块的和田玉,一人多高,摸起来冰凉一片。 骆行山目瞪口呆,心想这么大一块玉石可是无价之宝。 就在他呆望那玉石碑之时,身周雾气豁然分开,有一骑白鹿的童子自雾气中走出鹿蹄踏响脚下⻘石板,发出咯哒咯哒的清脆声音。

骆行山扭头望向来者,心底大叫,莫不是做了什么神异奇梦,下意识轻咬舌尖,能感受到轻微痛意,说明自己神志清醒。

骑鹿童子渐行渐近,看面容约七八岁年纪,扎着一个冲天揪,身穿一身十分古朴的⻘色衣裤,座下白鹿头顶生着杈形犄⻆,体型大若驴子,浑身洁白如雪。

行至骆行山近前三米处停下,童子眼睛瞪着骆行山,忽然开口道:“骆行山,此乃云梦山洞天,如今你有幸被邀请,还不快随我来,更待何时?”

3

童子骑鹿前行,以稚嫩童音唱着一首旋律清越的曲调。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生、误逐世间乐,颇穷理乱情。 九十六圣君,浮云挂空名。 时命乃大谬,弃之海上行。 儿戏不足道,五噫出⻄京。 呼吸走百川,燕然可摧倾。 心知不得语,却欲栖蓬瀛。

骆行山跟在后面,仔细倾听,能从前几句中听出是李太白的一首诗所改,后面的却不记得是不是原诗中的词句,那童子唱得稚声稚气,歌声在雾气缭绕的山间回荡,却让骆行山真的有一种“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出世之感。

又走了一阵,山路蜿蜒,越走越高,雾气渐渐消散,只⻅天空月圆如轮,幽幽银光遍洒。 一阵清⻛拂面而来,骆行山只觉浑身奥热尽数被山⻛驱散,回身望向来时方向,早已陷入云雾中消失不⻅。

真是神奇,他在心里感叹,明明不久之前自己还在客厅中欣赏那座假山,据他所知岚山周围并无脚下模样的山峦,如果刚才童子所言不虚,他此刻身在“云梦山洞天”,而林老爷子所赠假山上便刻着“云梦”两字。

看来那假山的神异之处远非“月圆之夜,云雾蒸腾”那么简单,也不知道无意间触碰了什么禁咒,导致自己被摄入其中,所幸看童子态度和善,居住在这山中的应该不是什么恶类。

骆行山边想边走,山路似乎没有尽头,双腿渐渐酸软。 “童子,童子,还要多久?”他朝那童子呼喊。

那童子却不理他,依旧一遍遍唱着那首歌谣。

骆行山不敢再问,只能蹒跚跟着,好在行走不远,前方就出现以黑黝黝的山洞。

远看那山洞不大,等走近了骆行山吓了一跳,好家伙,又高又阔,如同城⻔洞口一般。

童子驻足,同鹿一起回头看他,目光在月光下流转,含义不明。

骆行山以为童子要发话,没想到对方却又把头扭回去,小手轻拍鹿身,一人一鹿便走入洞中。

骆行山嗓子发紧,伸着脖子朝里面张望,那洞似乎极深,洞内漆黑一团,完全看不到通向何处,应该不是封闭的,站在洞口能感受到凉⻛从内向外吹拂。

骆行山咬咬牙,一头扎进黑暗洞穴中。

眼前一片晦暗,看不到童子和鹿,只能听到清脆蹄声。

骆行山快步追去,过了几分钟,慢慢适应洞内光线,发现洞中并非纯粹黑暗,洞壁岩石隐有微光透出,脚下路面平整的近乎奇怪,像是行走在光滑的玻璃之上,走了约一刻钟,遥遥看⻅远处另有一轮圆月,散发着白光,骆行山加快步伐,他知道那是出口。

“圆月”从脸盆大小不断扩展,最后形成同进入洞口差不多大的出口。

骆行山在洞外光线射入洞内形成的分界线处停住,然后小心翼翼地跨过,并无任何异状。 出口位于山峰近顶端,山下是一片苍翠田野,想想此刻应该午夜时分,但这方天地亮如白昼。 骆行山举头上望,天穹上无日无月,没有任何发光天体。

却又无一不是发光体,整个天幕如同悬在极高之处的一块放射柔和白光的灯板。 极目远眺,原野广阔,河流蜿蜒,视线尽头山峦层叠,云海苍茫,这片天地竟然出乎意料的广大,骆行山心里震撼,暗道这才是神仙手段,“纳须弥于芥子,藏日月于壶中”。

骆行山⺎自感叹,童子已经骑鹿向山下走去,骆行山想想自己来时爬的山道,又叹气,心想仙家手段如此神奇,为何不能用腾云驾雾什么的来接他呢。

好在下山时山路两边山花烂漫,景色优美,走了一会儿路过一片生⻓着不知名野果的树林,骆行山停下摘了两枚,果子红彤彤,像樱桃一样,但要比樱桃大,怕有毒,他不敢吃。

但看树上有两只生着⻘色细⻓尾羽的怪⻦在啄⻝,加上实在口渴至极,便在衣服上擦了擦,塞进嘴里咬了一口,没想到果肉汁水甘甜无比,骆行山几乎呻吟出声,三两口吃掉一个,很快便将手里的吃光,又伸手从枝上摘了两个,边走边吃。

不知道是不是果子的原因,浑身疲惫一扫而空。 体力恢复后,走路不再成为负担,骆行山也有了闲情逸致仔细观察这方天地。 目之所及,处处皆是苍翠,脚下石板间的松软泥土,带着山野气息的拂面轻⻛,一切都真实的不能再真实。

这对从小接受唯物主义教育的骆行山冲击不小,感官告诉他这个世界是真实的,然而理智却在不断怀疑。

4

骆行山以为他们会一直行至山下,然而到半山腰处,山道斜斜朝另一侧折去。 这次没走多远,到了一处台地,白鹿停住。

童子扭头说:“你在这里等着,我要回禀主人。 ”说罢也不等骆行山有何反应,⺎自驱鹿沿山道前行,稍倾绕过山岩消失不⻅。

骆行山只好走向台地,这处台地约莫有两三亩地大小,一侧临山崖,一侧靠山壁,中间有一株盘曲的巨树,倒是不高,枝桠如伞⻣,树冠似伞面,浓浓秘密地遮蔽了一大片地方。

树下布置石椅石桌,⻘铜香炉置于桌上,内燃雅香,淡淡⻘紫烟气直直升上半空,五六位身着各式古服的道者或对弈,或品茗谈笑,或⺎自临崖远望,迎⻛伫立。

骆行山吃了一惊,边走边想难道这就是居住在这片天地里的仙人。 待行到近前,赶紧鞠躬行礼:“各位仙人好!”

那些人都笑起来,连连摇手自谦:“可不敢称仙人,都是修道而已。 ”

骆行山粗粗扫了两眼,那些人年岁差距明显,有的看上去七八十,有的则比他还要面嫩。 身上穿的衣服也不同,有的粗布麻衣,有的绫罗绸缎,但无一列外,都面色红润,看着健康又有活力。

他观察众人的时候,那些人也望着他。 有一穿赭色⻓袍的四十岁中年道者率先以古拙的口音,问:“小友来自何朝何代啊?”

骆行山愣怔了一下,没有找到合适的词汇,时下已不能用朝代来划分,只好说了公历年份。 哪知周围人皆是一脸迷茫,骆行山一看便知这些人可能皆是古早先⺠,就如同生活在桃花源中“避秦时乱”的遗⺠,“不知有汉,无论魏晋”,便问他们来时外界朝代。

有人说唐,有人说宋,有人说元,最近的一个人是明朝嘉靖年间来到这里的。 与骆行山来的时代相隔将近五百年。

“难道就没有人来到这里又回去吗?”骆行山问。

有一人笑道:“好不容易觅得洞天福地,⻓生不老,谁会舍得回去。 ”

“就是,就是。 ”其他人也都附声应和。

“小友,你是不知,”一个白眉毛的老翁摇头赞叹,“这里可是忘忧之地,无病痛折磨,无名利烦扰,饥有仙果,渴有清泉,平日里谈天说地,对弈品茗,当真是神仙日子。 ”

“那这里可有主人?”骆行山继续问。

“有啊,那可是位真正的神仙人物,你过会儿就能⻅着他了。 ”他的话音刚落,骆行山身后就传来骑鹿童子的声音,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各位,主人说为了欢迎新人入山,请各位到曲水洞相聚。 ”

“为什么要到曲水洞?”红衣服中年道者疑惑发问。

“诸位莫不是忘了,每当有新朋到来,山主都会召开曲水流觞大宴。 ”有一矮道人说。

“可不是,哎呀,太久了,早忘了这回事儿,还是子真你记性好。 ”花白头发的道者称赞。 “别废话了,快走快走,我要上流的位置,仙果最新鲜。 ”另一个穿⻘色袍子的人大声嚷嚷。 “云游兄,那可不行,上流位置历来是新朋友的。 ”矮道人说。

众人七嘴八舌地笑闹着,气氛欢快。 骆行山有些发懵地被簇拥着走上山道,拐过一个弯,就看到一面山壁上遍布着大小洞窟,洞窟与洞窟之间相距远近不同,都有蜿蜒小径或石阶连通,下面有一大洞,众人直奔哪儿去。

骆行山随众人进洞,只⻅洞内空间广阔,光线明亮,洞顶据地面能有七八米,拳头大小的珠子镶嵌在洞顶,如同日光灯一样放射光线。

洞内小桥流水,奇花异草,竟然还有一小片竹林,前行片刻,行到竹林深处,便听到潺潺流水声,又走几步,一条开凿在洞内的狭窄石渠出现在眼前,渠内清水流淌,婉转迂回,每一迂回处,皆设有矮几蒲团,显然是落座之处。

众人开始争抢渠边位置,骆行山则被请到石渠最上游的位置。 那处距离涌泉不远,泉眼竟然在高出地面丈许,周围以白石砌有圆形水池,泉水出水量颇大,咕咚咚冒出水面,水池出水口连接石渠,骆行山坐下,水汽扑面。

伸头朝渠中看,竟然有两三尾寸许⻓的小⻥在逆水流而上,不时跃出水面发出啪啪的水声。

骆行山正觉得有趣,忽然耳边听闻一阵丝竹乐器声音响起,隐约是从另一边竹林中传来,渠边众人都循声望去,片刻,一个年轻道者从竹林里走出来,年纪四十余岁,中等身高,穿⻘色道袍,腰间悬着一枚翠色玉石佩饰。

随着他行走而摇晃,头发在脑袋顶梳了个发髻,插了一根⻘色的玉簪,脸型狭⻓,面白无须,五官端正,第一眼看上去与凡人无异,再看就会感觉出神异,整个人给人一种超凡脱俗的感觉,很难用语言形容,是一种由内而外的不凡气息。

众人纷纷起身,面朝那人,口称:“山主。 ”骆行山也站起,朝那人拱手致意。

“诸位道友不用客气,快请坐。 ”道者声音清越,如同玉石相击,顿了一顿,将脸转向骆行山,说:“骆道友新来,或许有不少疑问,先别急,日后自会一一同骆道友说明,此时此刻,我们云梦山仙友——”

听这话,骆行山身体里生出极度的反感和厌恶,他性格就是这样,讨厌被人控制,心说凭什么你就觉得我一定喜欢呆在这里。 心里这么想的时候,话也冲口而出,“请山主⻅谅,”他打断那被称为山主的人,“骆某想知道如何从这里回去。 ”

年轻道者诧异地看了骆行山一眼,问:“道友这是何意?”

骆行山说:“就是单纯想知道如何回到我来的世界。 ”

“道友真想回去?”

“真想。 ”

“道友可知,我这云梦山洞天,乃一神境,超脱世外,可得⻓生,千百年来多少人想入而不得,有缘者方被准许进入,”

说到此处,道者顿住,细⻓眼睛盯着骆行山,声调陡然升高,“当然,若是道友执意离开,也无不可,但也请过了今天,宴会已经准备好,也好让吾等一尽地主之谊,骆道友也可感受一下我这洞天的玄妙之处。 ”

年轻道者既然如此说,骆行山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坐下。

年轻道者位于最上游的位置,坐下后像是不愿被众人窥视,乳白雾气将其附近笼罩,只听闻声音从中传出。

宴会很快开始,音乐声不知从何而来,也未⻅弹奏乐队,耳边却一直存有舒缓的乐声。 穿着飘逸的仙娥,端着各色仙果佳酿往来穿梭。

骆行山好奇那些衣服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竟然可以飘荡在空中,她们成群结队而来,将手中托举的盘盏置于水渠上游,那些盘盏便随着水流蜿蜒而下。

骆行山看着眼前景象,自始至终有虚幻的感觉,好像置身于一幕极为逼真的虚拟实景之中。 那些依流水而坐的道人因方才骆行山杵逆山主,皆对他冷眼相对,只顾各自饮乐。

面前水渠各种瓜果流过,他并未取⻝,来时吃了几个山间野果,并不饥饿,更主要的原因是他隐隐觉察到这里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平和喜乐。 有一股诡异的气氛在其间缭绕。 是以在不知道那些果子⻝用后会有什么后果之前,还是不吃为好。

他心里正琢磨着这一切是不是幻境,如果是幻境怎么破除时,忽听那名骑鹿童子站在被雾气笼罩的山主身旁,脆声道:“山主决定今日赐下⻓生道果,⻝之寿五百载。 ”

众人一听大声欢呼,纷纷朝山主方向拜谢,看起来年岁最⻓的红衣老道甚至涕泪横流地跪倒在地。 随后一枚枚⻘色果实被放在翠色玉盏中顺流而下。

骆行山按捺不住好奇心从流水中拿起一枚,放在眼前查看,像未熟的桃子,触感冰凉且有弹性,放在鼻端轻嗅,轻微的香气顺着鼻孔进入,骆行山顿觉精神一震,五脏六腑像是被一股清⻛吹拂,脑子微微有些眩晕,却是那种获得快感式的眩晕。

单是嗅闻就有如此大的效果,不知道吃掉会是什么样?真能多活五百年?怎么想都不太可能,一边想,骆行山一边转头打量其余人,只⻅他们拿着果子在手里,各个视若珍宝,有的小口品尝,有的如他一样放在鼻端嗅闻。

理智上骆行山觉得这果子有问题,却从心里生出难以扼制的欲望,心里好像有一个声音一直在怂恿他,他努力挣扎却依然无法抗拒,手里拿着那枚果子就要朝嘴里送。

这个时候,耳边忽然想起一声脆响,声音清冽,穿耳贯脑,只一下就将他内心中的声音击碎,随后,忽觉一阵⻛在耳边盘旋,⻛中有个声音在说:“不可吃,不可吃。 ”

5

骆行山心神一凛,将要放入口中的果子拿出来。 偷偷揣进衣服口袋里,四下张望,试图寻找在他耳边发出声音的人。 却听耳边声音继续道:“不要寻找,我回来找你,记住,只喝清水。 ”

骆行山赶紧扭回头,为了掩盖自己的异状,装作吃东⻄的样子。 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发现,眼⻆余光看曲水边坐的的道人们,松了口气,只⻅那些道人一个个满面红光,像是喝醉了酒。

有的双目发直,有的摇头晃脑,有的放声大笑,有的纵声狂歌,反正看上去都不是特别正常,或许这就是那什么⻓生道果服⻝之后的反应,怎么看怎么像吸毒,骆行山惊出一身冷汗,心想还好自己被阻止。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骑鹿童子朗声说:“传山主令,今天就到这里,大家可以各自散了。 ”

骆行山听了朝山主所在的位置观望,之间那处笼原本被雾气笼罩的地方已然空空如也。

“骆行山,你的洞府在子虚洞。 ”说罢,童子转身没入竹林深处。

山主和童子一走,曲水边的道者便各自起身,一个个如饮醇酿,晃晃荡荡地朝洞外走去。 骆行山走在后头,拉着那个叫云游的道人问子虚洞在何处,那人却厌恶地甩开他的手,还恨恨地瞪了他一眼。

看来违逆山主的同时,自己也将这些人给得罪了,骆行山暗想,因此也就打消了再去问别人想法。

洞外暮色渐起,眼看天黑,山壁上洞穴众多,一个个去找也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 正在他苦恼之时,耳边轻⻛一样的声音再次响起:“出洞右转,上阶梯,左侧第一个就是。 ”

骆行山循着那声音指示,来到子虚洞,原以为洞内石桌石凳,进去之后却大出所料。

洞分内外,外面是客厅,内间是卧室,带有梳洗间和厕所,洞内桌椅柜床,都是上等的红木,床上铺着锦缎被褥,如果不是知道自己身处奇异的假山中,骆行山几乎以为这里是一处特色装修的高级酒店。

骆行山好奇地在洞内转悠,摸摸这里看看那里,看不出是否有前人生活过的痕迹,一切洁净如新。

耳边那个声音又响起:“到池水面前。 ”

骆行山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总算在洞穴⻆落里找到一方水池。 池水清澈⻅底,是活水,洞壁上头有一出水口,小小的一个洞孔,不时有清水一股股地流泻进池中,也不知道是用于饮用还是清洗。

他站在前面,平静无波的水面映出一个人影,并不是他,而是一个面貌古拙的圆脸男子。 骆行山被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两步。

“别怕,是我。 ”声音从水池方向传来。

他定定心神,再次走到水池边,果然⻅里面那人在跟他说话。

“你就是在我耳边说话的人?”

“没错,是我。 ”池中人点头。

“那你,是什么?”骆行山斟酌着问。

“唉,”池中人叹口气,“说了你可能不信,其实我才是这云梦山山主。 ”

接着,那自称云梦山主的池中人讲了他的悲惨遭遇。 原来这块山石出自上古之时,可能来自女娲补天时遗落的五彩石,也可能是能不断增殖的息壤,具体来历池中人自己也不清楚。

毕竟那时他还是顽石一块,后来经过无数日月,渐渐生出神智,却发现自己被雕成一座假山,但那毕竟只是表面,实质上这块山石内涵乾坤,可纳日月精华,天地灵气,自成宇宙。

池中人便是这云梦山的山神,其本体也就是山石的一块石之心,他有了神智后生出寂寞孤独之情,便将收藏过他的善心之人在生命走到尽头时摄入山中,赋予他们⻓生,同时也纾解了自己的孤独与寂寞,然而他千防万防,却没防住邪魔入侵。

据他说那是一个来自晋代的妖道,俗名陆晋阳,道号⻘灵子,不知从何处得知这块山石的神异,害死山石当时的主人,用妖法强行侵入山石本体,夺走了石心,并将山石精魄驱散,谎称自己是山主,但他却不知道,只要山石本体存在,精魄便不会被消灭。

山石精魄躲藏在这方天地中休养生息,最近两三百年才恢复神智,却一直找不到机会夺回石心。

“说了这么多,你想要我干什么?”骆行山问

“我想让你帮我夺回石心。 ”池中人答。

骆行山挑挑眉毛,说:“你都没办法,我一个凡人能做什么,那可是妖道。 ”

“我没办法是因为他拿了我的石心,”池中人说,“我一接近他就会让他生出警觉,但你可以。 ”

“你拿什么交换?我是一个商人,无利不起早。 ”

“你想要什么,⻓生不老?我也可以给你。 ”

“在假山里⻓生不老?还是算了,我更喜欢大一点的世界。 ”

“我知道了,你想回去,回到你来的那个世界中。 ”池中人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骆行山,“那我们目标一致,我拿回石心,就有能力让你回去。 ”

骆行山深知让别人知道自己的底牌会很被动,便说:“我去找那个假山主也可以,他说我想离开可以离开。 ”

池中人笑了笑,平静池面泛起波纹,说:“你把口袋里那个果子拿出来看看。 ”

骆行山愣了一下,不知道对方为何忽然提起这个,下意识伸手掏出那枚果子:“怎么了?”

“你再看看那是什么?”

骆行山又看,吓得“啊”一声叫,将那东⻄扔在地上。 哪是什么果子,而是一团蜷缩在一起的巨大肉虫,还活着,丢在地上之后蠕动着伸展身体,内里是一排排倒钩一样的细小牙⻮。

“这叫魂虫,你吃了,它就寄生在你身体里,妖道可以通过魂虫控制你,就算让你死,你都会心甘情愿。 ”池中人“哼”了一声,反问:“你觉得一个想让你吃掉这个的人,真会让你离开?”

骆行山脸色发白,一脚将那虫子踏成一滩汁水,看向水池,问:“怎么帮你?”

“让我进入你的身体,你刚进入这片天地,还未被同化,他无法察觉。 ”

骆行山目瞪口呆:“什么叫进入我的身体?”

“你也看到了,我现在是精魄状态,如果你放开心防,我就能进入你的心灵之中,控制你的躯体,就像驾驶汽⻋,你该明白吧,你的身体就是你的⻋子,你的灵魂是司机,现在我想请你把你的⻋子借给我开一下。 ”

“你还知道汽⻋?”骆行山惊奇地问。

池中人挑挑眉头,说:“我也不是一点都接触不到外界,社会变迁什么的我也多少知道一点。 ”

“讲得很形象,我也明白你的需求,可是,万一你一借不还怎么办?”

“我想我们之间应该存有基本的信任。 ”

“别跟我说信任,”骆行山对着水池摇头,“信任最靠不住,我只信合同,信有法律制约的协议。 ”

“这就难办了,”池中人挠挠头,皱起粗黑的眉毛,“我倒是可以起誓。 ”

“起誓?这东⻄有用?”骆行山翻了个白眼。

池中人面目肃穆:“吾等仙神,最重誓约,如果违背,便会被天雷击打,神魂俱灭。 ”

“反正都是你说的,我怎么知道真假。 ”骆行山质疑道。

“你这人,真是,”池中人气得瞪圆眼睛,“这也不信,那也不信,既然这样,那咱们就各安天命,反正我已等了几百年,也不怕再等几百年,你可想好,这里和外面时间尺度不同,再耽误几天,等你出去,外面可能已经不是你熟悉的世界。 ”

骆行山心里咯噔一下,失声问:“什么意思?”

池中人诡秘一笑,“你应该听过天上一日,地上一年的说法吧。 ”

“你是说外面已经过了一年那么久?”

池中人摇头:“没那么快,但你如果再耽搁些时日,可就不是一两年的问题。 ”

骆行山感觉到自己的腋下渗出汗来,每次焦虑紧张时都会这样,其它地方好好的,呼吸平稳,心脏也照常跳着,额头没有冷汗,后背也干爽,腋下却会暴露他的真实心态。

没错,别说一两年,如果让他在这里呆半个月,他经营了二十年,刚刚初具规模的“商业帝国”就会崩溃。 自己住了,该死,他在心里暗骂,现在,只能祈祷池中人说的都是真的。

“你说你可以起誓?”骆行山听⻅自己的声音变得又干又涩。

“是的,我不会骗你,”池中人展露笑容,“而且我只要起誓,你就会有感觉,这没法作假。 ”

“那你还等什么?”骆行山气冲冲地说,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在生谁的气。

池中人怔了一下,然后伸出两手在胸前做了个手势,骆行山仔细看着,并非电视中⻅过的那种手势。

一边做手势,池中人一边嘀嘀咕咕地念了一通神明的名字,然后以一种古怪的腔调说:“我云梦山主在此起誓,借用骆行山身体,成功夺回石之心后便如约归还,在此期间绝无二心,如违此誓,愿被雷火击灭神魂。 ”

话音刚落,骆行山就觉得虚空中有什么东⻄似乎落在自己的身上。 他下意识摇晃身体,想要把那东⻄抖落,但他知道那并不是实体,而是某种誓言约束之类的虚幻物质。 别说,他暗想,还真有感觉。

“你感觉到了吗?”

骆行山点点头,问:“接下来怎么做?”

“放松心神,低声念三遍:岐山之东,曲泽之⻄,云兮梦兮,神来魂系。 ”

骆行山依言默念,三遍之后,便感觉到一阵清凉从头顶百会穴流入。 像是滴在发心的水,一缕缕渗入身体。

6

那“水”便是池中人的神魂。 顺利进入身体之后,骆行山便如同被剪断丝线的木偶,失去对四肢的控制,但又好像并没有完全失去,似乎只要他想,就能夺回来。

很奇怪,就如那池中人所说,好像坐在汽⻋的副驾驶,看着别人驱使自己的身体,不过这⻋有两副驾驶系统,副驾驶上也有方向盘。 骆行山心里松口气,如果池中人真的居心叵测,他只要转念就能夺回身体控制权。

在洞穴中转了两圈,池中人似乎在适应这具身体,一边摇头晃脑,转动胳膊,一边用手指在骆行山身上摸索。

“啊,你的肺部有些病灶,”池中人用手指点着左胸说。

骆行山说:“是,我几年前吸烟很厉害,进了一趟医院,医生说不能再抽了,这几年才戒掉。 ”

“小问题,”池中人扯动嘴⻆笑了笑,“等拿到石心,不止能治愈你这些病症,还能帮你延年益寿。 ”

“可以吗?那太好了。 ”

“举手之劳。 ”

两个人在脑海中聊了一会儿。 过了片刻,池中人说:“时机到了。 我感应到妖道取下了石心,我们去偷。 ”说罢,池中人便出了洞府,趁夜色,走到一片光滑石壁旁,接着伸手一推,石壁晃动,后面露出一道暗⻔。

骆行山一路旁观,只⻅他熟⻔熟路地打开各种机关密道,在洞穴中自在穿行,如同行走在自家后院,心里叹为观止。

走了也不知道多久,池中人进入到一处如同热带雨林一般藤萝缠绕的洞府中。

“到了,就是这里。 ”池中人说。

骆行山心想这里怎么生⻓了这么多奇花异草。 池中人立刻读到他的心理活动,说:“石心是生机核心,生机外溢,便会改变周围环境。 ”

骆行山心想原来是这么回事儿,但石心在哪儿?

池中人伸手一指,“那不是么?”

骆行山顺着手指去看,只⻅一方翠绿玉石,以红绳系着,悬在一根横生出来的树枝上。

他觉得眼熟,忽然想起,之前宴会时,假山主出现时腰上悬挂的佩饰,就是这东⻄。 池中人走向玉石,伸手从树枝上摘下玉石,原来是一方印鉴,底部虫型⻦符地刻着字,不用猜也知道是“云梦”二字。

骆行山感受到池中人神魂中传来的激动和兴奋,他也随着高兴,然而这时异变陡生,身体四周无形中生出一道薄膜一样的障壁,骆行山立刻感受到如同山岳一般的压力,意识也变得迟滞起来。

“抓到你了,”一个声音突然出现,接着,那妖道假扮的山主从虚空中浮现,邪笑着看向骆行山。

骆行山感受到池中人神魂震动,大惊失色。

“没想到吧,”假山主快意大笑,“我这个局如何,我就猜到你会忍不住找这个新来的人合作。 ”

池中人愤恨的咬牙切⻮:“你好卑鄙,但我已经拿到石心。 ”

“是吗?你再看看。 ”

池中人闻言一惊,展开手掌去看。 骆行山也跟着看,只⻅在手心中的根本不是什么石心,而是一枚普通石子。

“区区障眼法而已,谁让你借用了一副凡人的身体,哈哈哈,既然来了,你俩就都别走了。 ”妖道屈指一弹,骆行山只觉得有看不⻅的绳索捆缚自身,越勒越紧,剧痛难忍,似乎那无形的绳索将要勒入他的⻣肉中。

“妖道,我要跟你同归于尽。 ”池中人怒不可遏,须发皆张地大骂,身体大力挣扎,却收效甚微。

“快,开放你的全部心神,让我控制身体,才能发挥我的力量,不然咱俩谁都逃不了。 ”池中人在心里大声对骆行山喊。

骆行山被骇的心胆俱裂,急问:“怎么办?怎么放?”

“冥河之南,焰山之北,山精水魄,神消魂散。 默念三遍,快快快。 ”池中人不停催促。 巨大压迫力从身体各处反馈,似乎要把他绞碎,骆行山来不及深思,依言念三遍。

第三遍念完忽然觉得一阵冷冽寒⻛从心底呼啸升起,随后,意识停滞,魂魄消散。

7

“成了。 ”骆行山嘿嘿一笑。

“怎么样,这具新身体如何?”妖道笑呵呵地问。 骆行山伸展手臂,像看新衣服一样打,说:“还行,省着点用至少能用个五六十年。 ”“真是麻烦,这个家伙,疑心太重,”妖道说话时右侧眉⻆不时上挑,“不然也不用如此周折。 ”

“是啊,若不是晋阳兄你的妙计,估计没这么容易。 ”骆行山眉⻜色舞地笑道。

“别提什么妙计了,其实要驱散他的魂魄,就算我不说,你也有很多办法的对吧?”

“有倒是有,”骆行山得意洋洋,“但不如这个有戏剧性,多好玩啊!感谢晋阳兄配合我演戏。 ”

“不必客气,”叫晋阳的妖道抚掌一笑,“咱俩互助互惠,这千多年来不是一直这样嘛!”

骆行山笑了笑,说:“这倒也是,那就不客气了。 ”

晋阳略显嫉妒地道:“这次换你去享受那花花世界,玩乐之余,也别忘了给我寻觅一具好身体。 ”

“放心,放心,我知道你的喜好,保准给你准备妥当,那我这就去了。 ”

“去吧,去吧。 ”

骆行山点头,身躯化作一团雾气消散。

8

骆行山从睡梦中醒来时正是清晨,外面阳光明媚,⻦声在庭院的树上叽叽喳喳。

晨光从窗玻璃照射进来,放在茶几上的云梦假山在阳光照耀下泛着妖邪的光。

骆行山从沙发上站起,走到假山前,手指拂过山石表面,悠然道:“果然还是这红尘俗世逍遥自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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